查鸿林拜大年一天五个鸡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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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 腊八后，长辈们除了备年货，除旧布新，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准备年礼。那时，生活条件艰苦，商品稀缺，大都凭票供应，年礼也就是一条方片糕、一斤红糖，表达一点心意而已。红糖是散装的，用报纸包成一个大粽子的形状，在顶端放上一小片红纸，用稻草扎好。腊月二十三，小年一过，父母亲就扳着手指，盘算着要去哪些亲友家，年礼够不够，凡是长辈，都在考虑之中，一份份年礼核实后才放下心来。

　　 年三十晚上有一件大事是要做的，就是煮鸡蛋，也叫元宝。把早早预留的鸡蛋收集到一起，放到大锅里，加水煮熟，再取出来，把蛋壳一个个敲碎，然后再放回锅里，加五香、茶叶、荷叶、盐，继续小火慢煮入味。随着佐料的放入，腾腾的热气夹杂着香味，从屋子里飘出来，在整个大院和街道上氤氲开来，十分诱人。面对煮熟的五香茶叶蛋，孩子们垂涎三尺，早已禁不住诱惑，嚷嚷着要吃，家长才许诺到初一拜年客人来时吃一个，然后连同汤汁装到大罐子里，用作招待拜年的宾客。记得有次隔壁的小伙伴阿强偷吃了两个五香蛋，就被父亲撵出家门一顿谩骂：不是大年三十，看我不揍你！

　　 拜年的客人一到，相互祝贺后，落座、递烟、泡茶，然后端上热乎乎的茶叶蛋，边聊天边招呼说“拿元宝”，这是比较高的礼仪，客人不吃，还得剥去一些蛋壳，塞进客人手中，表示自己诚心实意。在多年的熏陶下，我们从小就懂得了煮茶叶蛋的待客之道。

　　 年初一开门鞭炮一响，拜年就正式开始了。各家各户在家长或者胞兄的率领下，三五成群，结伴而行，拎着年礼，给长辈们拜年，满庭院和大街小巷都是“拜年啦拜年啦！”的喧哗声，家家客人进进出出，说说笑笑，热闹非凡，小镇上一片祥和的气氛。在街头相遇，哪怕平日在生活生产中言语上出现过冲突，甚至动作上有过拳脚相向的人，也都表现出很高的姿态，拱手作揖，了却恩怨。邻家曾为了盖房子，一言不合动了粗，大年初一，在父亲的撮合下，两家相互拜年，握手言欢，和好如初。也有极少数跟不上节拍的，就一家人躲在家里，关上门，自娱自乐，这些人大多性格孤僻，或者自恃清高。

　　 后来走上工作岗位，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学校形成习惯的团拜情景。老校长姓孙，大大的个子，高鼻梁，有些秃顶，很节俭，一年到头大多时间穿浅灰色的中山装。每次过年，老校长总会安排一名住校的教师，年初一清早备好茶叶蛋、糖果、糕点、香烟放在办公室，他不住校内，但年初一清早，他会风雨无阻，五香鸡蛋的做法个赶到办公室等候着老师们。虽然放了寒假，老师们过新年五香鸡蛋的做法件重要的事情是去办公室参加团拜，参加不了的还得向老校长请假。简单的团拜结束后，在老校长的带领下，给老师的家眷们一家一户地拜年，叙叙家常，看看家眷，谈谈变化，其乐融融。在老校长的坚持下，这个拜年传统变成了学校老师们约定俗成的规矩。可惜不久，我离开了学校。前几天，我和老同事通电话的时候，他还有滋有味地说着当年拜年的那些事情，他惋惜地告诉我，老校长退休不久，加上通信发达，这个规矩就渐渐消失了。

　　 眼下又值过年，情不自禁想起了拜年来，不免有些惆怅，一条短信或者微信的问候，看似减少了拜年的劳顿之苦，实际上却拉远了心的距离，淡化了年的味道。在充满变量的时代，我们永远没有能够超越时空的变化，仍然有着一个不变的形态：过春节。拜年仍是过春节的一个重要内涵，是乡愁，是民俗。重拾往昔，让我们记住拜年的意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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